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踩着第一缕晨光,鹊鸲鸟赴约似的落在我家阳台下方那片一二平方米的玻璃顶棚上。这小家伙通身精致,墨黑背羽泛着幽蓝金属光泽,像披了件暗纹锦袍;腹部羽毛白得纯粹,如新弹的棉絮;尾羽展开时活像把小扇,轻叩玻璃发出细碎声响,宛若在打招呼。往常它落定片刻,便会歪头瞅窗台上的多肉,跟着蹦跳着唱起歌,调子时而清亮如溪涧穿石,时而婉转似笛音绕林,常把单元楼几层邻居从梦里唤醒,成了最自然的晨钟。
可今日不同。我握着温热的茶叶杯凑近窗台,见它敛翅立在棚顶中央,尾巴垂得笔直,竟没像往常那样啄玻璃上的反光,连往日的小乐趣都没了兴致。立秋过后,晨间风里掺了薄荷般的凉意,楼下无患子树轻摆腰肢,香樟叶绿得发亮,空气里飘着清新草木香,本是觅食的好时候。按往常,它早该在无患子树桠间钻寻,啄到青虫时尾羽还会得意地翘成小拱桥,那股雀跃劲儿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。
展开剩余86%“敛翅停喉未得食,翘尾环顾意踌躇。”我轻声琢磨着诗句,它竟猛地抬头,黑宝石似的眼睛瞪得溜圆。只是那眼神没了往日机灵,多了几分茫然,像赶路者忘了方向,定定望着对面香樟树,爪子轻抓玻璃,划出细弱的“沙沙”声,仿佛在质问这浓绿:“我的早餐去哪了?”
这片玻璃棚顶,原是它瞭望觅食的老地盘。去年夏天我留意到它,总见它在此打转:有时衔着紫红浆果,歪头把果子滚来滚去,玩够了才囫囵吞下,还会用爪蹭嘴;有时招来三五同伴,在棚顶跳“集体舞”,翅膀拍得玻璃嗡嗡响;暴雨过后更妙,棚顶积着水痕,它会站在边缘“照镜子”,用喙蘸水梳理羽毛,把白肚皮洗得愈发干净,爱美的模样惹人发笑。
可今天的树荫里,静得有些出奇。清晨总喜欢和它对着鸣唱的白头鹎没了动静,往常一早就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麻雀,也不知不觉没了踪影。鹊鸲挺直脖子张望时,颈后的羽毛微微竖起,像个立起耳朵仔细听动静的孩子,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不肯放过。它的目光先是扫过凌霄花缀满晨露的花苞,沾了晨露的那些花苞挂在顶端,晶莹剔透;接着掠过爬山虎缠绕的栅栏,叶片间还藏着雨滴的痕迹。
“莫不是被昨夜阵雨吓坏了?”我想起昨夜急雨,雨点砸棚顶噼啪作响,像无数只手叩门。那时我瞅过它常避雨的角落,空空荡荡,想来是躲进了香樟林深处。可雨凌晨四点半就停了,天已放晴许久,怎会依旧冷清?
正想着,它忽然动了。小爪在玻璃上挪两步,尾尖扫过棚顶,带起串水珠。接着它展翅飞起,没往树丛去,反倒绕前幢楼顶盘旋半圈,落回棚顶上层,这里高出半米,视野更开阔,能望见整个小区绿化带。它站在边缘,爪交替后缩,身体微倾,像站在悬崖边的小兽,既想探路又怕坠落,犹豫得让人心紧。
这让我想起上周趣事:那天它衔着翠绿小蜻蜓落棚顶,正得意炫耀,隔壁黑猫突然从阳台窜出,吓得它叼着蜻蜓就飞,慌乱中猎物掉在棚顶。小蜻蜓挣扎欲逃,它竟忘了怕,敏捷俯冲再次啄住,踩着战利品昂首挺胸,活像打胜仗的将军,眼里满是锐气,哪有此刻的彷徨?
“同伴们去哪了?”它似在嘀咕,脑袋转得像拨浪鼓,目光在树上、屋顶、栅栏间扫视。我顺着望去,树上确实蹊跷,往常这时,灰椋鸟会掠过树梢,喜鹊拖长尾飞过,可今天只剩零星的一二声蝉鸣在远处回荡,更显得空旷。
它不甘心地跳了跳,爪划玻璃发出“沙沙”声。忽然,它猛地低伏身体,半张翅膀,尾巴绷直——这是捕食的姿态。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,酢浆草间有只菜青虫正往叶片上爬。
我也屏住呼吸,悄悄躲在窗台后看着,生怕惊扰了它。鹊鸲蹑手蹑脚地挪动着脚步,每走一步都停顿片刻,小脑袋还不时左右张望,像是怕惊飞了这难得的猎物。距离虫儿还有半米远时,它突然展开翅膀,像支离弦的箭似的扑过去,尖喙精准地啄住了虫儿的身体。可就在这时,一阵穿堂风突然吹过,酢浆草的叶片被吹得剧烈摇晃起来,连带着周围的草叶都簌簌作响。鹊鸲竟像是被吓了一跳,身体微微一颤,猛地松开了嘴。那只菜青虫趁机滚落到草丛里,扭了扭身体,转眼就钻进了茂密的草叶间,没了踪影。
“呀,真可惜!”我低呼惋惜。它站在原地,呆望空着草叶,尾巴垂得更低。过了好一会儿,它才抬头对着晃动的叶片叫了两声,声音短促委屈,似在抱怨风,又似在为错失早餐叹气。阳光渐热,棚顶发烫,它交替踮脚,却仍不肯离开那片草丛,盼着虫儿再出现。
我想起小区老园丁的话:“鸟儿比人更懂时节,也更依赖土地。”去年梅雨季长,连下半月雨,鹊鸲很少来棚顶。后来我发现,它把窝筑在车库通风口旁的枇杷树边,那里遮风挡雨,还能望见草坪。雨停那天清晨,它又准时来棚顶,羽上沾着草叶,却依旧唱得欢畅。
或许它的茫然,不只是缺食。我细瞅绿化带,才发现上周物业刚喷过杀虫剂:往日爬满蚜虫的月季,如今叶净发亮;往年招金龟子的紫薇,只剩花苞无虫;墙角蜘蛛网也稀稀拉拉,连飞虫都没了影,不是虫儿躲了,是根本不在了。
它忽然展翅飞远,落在对面三楼空调外机上,那里能望见中心花园的三叶草,往常虫儿密集的地方。可它只站了半分钟,就又飞回来,落回熟悉的棚顶。像固执的孩子,认定了自己的地盘,哪怕已变了模样。
太阳越升越高,玻璃反光刺眼,棚顶渐烫。它开始焦躁,在棚顶来回踱步,尾羽不时拍玻璃,发出“啪啪”之声。好几次它张开翅膀,似要飞向树上,却盘旋半圈又落下,爪在发烫的玻璃上轻缩,却仍不肯离开。这片棚顶,早成了它栖息的港湾。
“给它撒点面包屑吧?”我转身想找吃的,却见它突然定住。一只小麻雀从樟树上飞出,落在栏杆上。鹊鸲眼睛一亮,尾羽微翘,对着麻雀轻叫两声,调子柔和,似在打招呼。可麻雀只警惕地瞅了它一眼,就立刻飞走了。
它望着麻雀消失的方向,呆立许久,尾巴慢慢垂下。我想起去年冬天,下过雪籽后,我在窗台撒小米,它和三只麻雀一起觅食,总让着小麻雀,等它们吃完才咽下米粒。如今那几只麻雀不知去了哪,只剩它孤零零守着棚顶。
正午热浪涌来,棚顶烫得更加厉害。它终于飞走了,没有盘旋,径直飞向小区边缘的竹林,那里草木茂盛,或许能找到漏网的虫儿。玻璃棚顶恢复寂静,只剩它爪划的细痕,像阳光下的省略号,满是怅然。
我望着空棚顶,想起少时老家的清晨,屋檐下有燕子窝,燕子飞进飞出喂幼鸟,院子里麻雀啄谷粒,被赶了又回来,连灶台边都有麻雀偷谷。可如今在城市钢筋丛林里,能有鹊鸲来檐下“做客”,竟成了奢侈事。我们总追求干净整洁,抱怨虫儿多,却忘了被清理的虫儿是鸟儿的生计;我们抱怨城市冰冷,却亲手赶走了最自然的歌声,不经意间,把鸟儿的“家”,变成了它们的“困境”。
傍晚,太阳西斜,凉意渐生。我在窗台放了碟清水和碎面包屑,虽知它未必爱吃,却想让它补充点体力。暮色浓时,那抹黑色身影真的回来了。它警惕地在棚顶转了两圈,确认安全后才蹦跳着靠近碟子,啄了一口面包屑,尾羽微翘,似找回了点自在。只是面包屑终究不如青虫,它象征性啄了几下,流露出一点感恩的意思,清脆地叫了两声,便展翅飞向竹林。
我望着它翱翔在暮色中的背影,忽然明白:它今日的彷徨,不只是为了食物。就像我们总在熟悉的地方找寻旧日痕迹,哪怕周遭已变,也忍不住驻足——对“家”的眷恋,对熟悉事物的依赖,是所有生灵共通的情愫。无论人还是鹊鸲,都在守护心里的“家园”,努力适应变化的世界。
第二天清晨,我还没睁眼,就听见了熟悉的歌声。凑到窗台一看,它果然来了!落在棚顶的第一秒,它就歪头瞅了瞅我的窗台,接着蹦跳着唱歌。阳光穿过它的尾羽,在玻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我知道,只要这屋檐下还有它能落脚的地方,只要世间还有它能觅食的角落,这歌声就不会停。而我们能做的,不过是少点“清理”,多点“包容”股票杠杆平台软件,给小生灵留方天地,也给自己留份自然的美好。毕竟,当城市里还能听见鸟叫、看见鸟影时,我们的生活,才不算真正的冷清与孤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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